雛山這一戰，其實就是以己派實力，對抗整個修真，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，打了雞血一般的將士，漸漸褪去了原有的瘋狂，在加上敵對援兵不斷，雛山將士散的散，死的死，餘剩的，都被包圍在了帝國峰上。

地面戰士的鮮血開始濃郁，出現的陣陣血霧，讓人顫然，幹褶的天空開始淩亂了些許雨點，像是為這即將夭折的英雄，添上一絲神秘，若說天意有情，那這二次巧合說的勉強。

“瘋霆，你個膽小鬼，還不出來？”包圍圈中被聲音鎖定的人，開始顯赫，便是虛靈現任掌門陽屷。

“你這種小人，與你為伍，我感到羞恥。”少彥大手一揮，剩下十幾名門徒，隨著他身後離開戰場。少彥的離開，許多前來援助的修真者，都魚貫而去，就連原本虛靈山門中人，也因大戰下自己所處的山峰破碎，也默默的離去。其實還有一面原因，就是瘋尤和雛山，就像三國裏的荊州和關公，孰重孰輕，很多人也想得明白。想不明白的也有，有恨之入骨的，有笨頭傻腦的，有麻木跟從的，有毫不在意的。散去的散去，對峙下，還是在虛靈一方，完全占據了優勢。

原本吱呀細語的戰場，又聞來陽屷的一聲嚎啕大笑，“瘋尤少爺，我對你們父子的敬佩，可謂是滔滔江水，連綿不絕，就趁著這大喜日子，我就該吟首詩，如何？”還沒等瘋尤回話，便聽見陽屷搖頭晃腦，嘴裏帶笑的咬著字根：“等你心海枯萎入土，讓春泥仰望天空，何時能服？在看看那些倒掛在帝國的蝙蝠，丟了光明，還在麻木的順從曙光，潺潺成路。讓我再笑一聲好嗎？孩子，作為最後一滴眼淚的蠟燭，還在奢望天星能為你亮途，等著吧！等著下一個漫長的夢，或許是天女玉兔。”

瘋尤緊握雙拳，眼裏的血絲，一度淪陷曾今清澈的眼眸，“雛山的兄弟姐妹，是我無能，才造成今日之殤。”說著奪眶而出的眼淚，瞬間把腥紅的眼眸洗滌得清澈，持有一種，望眼相知，“你們都是無辜的，就我該死，一輩庸才，引絕了雛山，引滅了多少命燈。”最後一字，瘋尤像是咬斷牙那般吃力，“全到我陰陽魔幡中，我帶你們回家。”

於、聞二人同時撲向瘋尤，阻止他接下來的吟唱，“少爺，你不能這樣自私，你死了，我們雛山兄弟姐妹怎麽辦，雛山以後怎麽辦，難道就此銷聲匿跡。”於向前齒間的口水含著一絲血意，雖是不忍直視，卻字字忠言，“我們雛山將士哪個怕死，站出來，我送你回家。”

帝國峰上所剩的四十多號人，一起跪倒在地，僥幸的活著，還不如痛快的死去，他們每人心裏都清楚，瘋尤此舉是解開陰陽魔幡裏的禁制，讓其燃燒自己的精血，以達到威力驚人的地步，直到精血耗盡，魔幡破碎為止。可他們心中若隱若現的快樂時光和那些曾今在那一剎那留下的身影，不知在哪個峰上躺著，他們是否路上孤獨。“風蕭蕭兮易水寒，壯士一去兮不覆還。探虎穴兮入蛟宮，仰天呼氣兮成白虹。”聲音在帝國峰上，慢慢蕩開，隨之響徹天地。

“好感動！”陽屷鼓起掌，假模假樣的拭著昧眼中的假淚。

隨著瘋尤一聲怒喝，四十多人發出一聲怒吼，像敢死隊在不屈意志之後的那聲吶喊，蕩氣回腸，陰陽魔幡開始顫抖入空，猛地一聲天雷霹靂，帝國峰上半邊雨雪，半邊赤焰，開始相互對流，逐漸形成太極之狀。陽屷有些懼了，小看了瘋尤那小小年紀的修為，再加上陰陽魔幡的威力震懾，讓他不自覺的退了半步，隨後嘴角突然含笑，因為魔幡在空中被三清雙手控的死死的，隨後空中的漩渦突然消失，瘋尤一口血箭噴出。“果然厲害。”瘋尤這聲讚賞之後，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接過三清的一擊，但三清卻遲遲沒有動手，倆方交戰熱火之時，一支玉笛，猛然壓在了帝國峰的中央，隨著玉笛變小，顯出一人，便是青葉。

青葉看著倆人楞了一會，在普通門徒眼裏，他們只是在對望，其實他們在神識對話，不到三個呼吸功夫，法遠和三清消失不見，青葉看了瘋尤一眼，“仙蓮危在旦夕，快隨我去玉人山。”

“滾！我不需要你的憐憫。”

“憐憫，我何曾有過白眼與你。”

“滾！”

還沒等青葉再話，瘋尤猛走倆步，一口血箭吐出，“滾！”

青葉無奈，走了倆步，回頭看了一眼，嘆了口氣，接著消失不見。

於、聞倆人扶著瘋尤，看著他眼眸裏的覆雜，也許這就是至高者生命和顏面的眼神吧，心澎湃的熱血，與腦袋智慧的冷靜沖撞的結果，自古難詳。

陽屷回過神，雖然三清和法遠不在了，但如今雛山的戰鬥力，就像沒了觸手的章魚，沒了四肢的虎豹，軟弱可欺，一聲大喝，“別留下一個活口，斬草除根，不怕春風。”一群人，亂麻而上。

瘋尤望了於、聞倆人，“黃泉濁酒伴空樽，總有故人酹下魂。”慢慢的閉上雙眼，也是臨死前寂靜與生命之間的聲音如何清和，嘈雜與結束怎樣紛紛，涼涼堆夜色，朦朦該幾何。閉眼放下反抗的雛山將士，突然聽見雜雜的喊殺聲，心下還在感受著刀還未到，脖已先寒，隨著人群中人大喊一聲，“是姐妹峰的姐妹們。”

於、聞倆人相看一眼，露出突然的臉色，尷尬至極。

“你們倆還楞著？還不帶少主先走。”

一小隊人剛踏出虛靈境內，“不行，我回去幫雪怡。”聞天情看著瘋尤，突然憤然轉身。

“聞叔叔，你多加小心。”

“雪怡少了一根發絲，別回來見我。”於向前看著聞天情離開視線，輕嘆口氣。

“雛山沒了，我們還能去哪？”瘋尤環看著不足一打人數的舊部，都受著不同程度的傷，“於叔叔…”

“少爺莫慮，如今我們只能找青魚護法，隨他到暗夜族裏搬救兵，救霆王要緊。”

瘋尤點了點頭，一行人往西北大理方向而去。一夜徒行，這日正好是人間清明，時節紛紛細雨，透著心寒涼意，官亭十裏，斷魂人稀稀。

一路陰花帶雨，突聞來一股香味，行有百步，轉角堆眼簾山莊一座。眾人也累了餓了，一股香味穿麻了腿腳，像反咀的牛，半步腳也邁不開。

“少爺，虛靈離遠，他們也累了，就在這借宿一宿，明日再趕大理可好？”於向前吞了口唾沫，看著莊上牌匾上的三個大字——靈雲莊，婉約而道。

瘋尤打量了面前這山莊，心裏還是謹慎小心，畢竟如今是驚弓之鳥。而面前這山莊，根本看不見裏面的房屋，在倆山之間，像是這門背後的山澗是個溶洞，而大門隔開了門外人的所有好奇。若按瘋尤所猜想那般，是不符合風水設計，門檻高屋舍低，是入氣命，容易年輕夭折，而按我們現在的說，就是排水不便，濕氣太重，容易得病。而當時還有一種情況，就是這山莊門後，是經法陣屏蔽，露門只是今日節日的巧合。還沒等瘋尤多想，部下就有人忍不住，上前拉上了門環。

四聲敲門聲急促響起，於向前嚇了一跳，這還得了，還未借宿就在罵門，並不是破口而罵，是這敲門響聲一般以三下為禮，而這部下敲了四下，這是大不敬，於罵門相提。於向前趕忙上前阻止，以免部下二次敲門的次數為七，真是怕什麽來什麽，這部下等了一會，還不等於向前來到跟前，又連著敲了七下，這可把於向前急出了聲，“嘿！”

“完了，這沖突難免！”於向前自言自語。

“於叔叔…”

“少爺，你先退上百米，等我倆借宿完後，來喊你來。”

瘋尤帶著身邊幾人，退開百米。這時們開了，雙門同時往裏拉，這種開門方式，可是要迎戰的架勢。於向前蓄勢待發，自己想著還不等對面出手，來個先發制人為好。眼看著們是又倆個門衛慢慢打開，門衛各人手中都提著個白燈籠，上面一個寫著迎，一個寫著引，隨門大張，裏面有三十多人，一致穿著白掛，前排的都裹著白巾，二排手上綁著黃巾，三排手上為綠，像是家裏有老者逝世。看到這等架勢和氛圍，足把於向前和那名莽撞的部下嚇得不輕，這人家是在辦喪，如何能下的了手。

由打眾人後面，傳來一聲尖銳之聲，“迎…”那聲音拉的老長，敲門的部下被驚的坐在地上，臉色慘白。倆個門衛上前，一人提一手架起。

“放開他！”於向前一喝，一個踱步向前，直沖倆門衛。

倆門衛根本沒有在意，不知有意無意，還是無視或輕蔑。半道上於向前突然停了下來，門內的動靜讓他不自覺投過了視線，一群人各式含淚，跪倒在這部下面前，後面顯出一位道士，身著黃道服，手提桃木劍，一躍到眾人面前，大喝一聲，“引魂入室。”接著胡亂一通劍舞，桃木劍光輝一閃，又飛往了做法臺，正好刺在香鼎中的銅錢之上，但銅錢沒破。

“咦！”道士聲音很小，身後一人起身，“法師，是不是我娘回來了？”

“這個…，是！剛那聲敲門之聲斷定，絕不會錯。”道士半眼凝望了一眼，“你問問他是否借宿？”

那人上前，客氣問道：“這位老弟，到寒舍何事？”

瘋尤的部下，驚魂未定，模糊的咬出倆字，“借宿。”

“對頭。”那道士眉臺一舒，一躍回到做法臺上，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念著經。倆門衛駕著部下，稍等了片刻，瘋尤等人一起跟著那部下身後前行，後面還跟著行孝的一隊人群，隨著繞過前殿，中間倆個殿中的大院，擺放這一鼎，正裊裊的吞雲吐霧，下面沒有燒火，是靠中間那八個鑲嵌像綠寶石一樣的東西，在維持著熱量，放鼻一聞，不難辨出，這就是飄在遍野的那股香氣。

於向前找了個後排裹著白巾孝人，“這裏面煮的什麽，香疏溢遠。”

“無可奉告！”那人勉強笑了一聲。

“哦？”於向前笑了笑，“行家面前打啞謎——無聊，你信不信我這一聞，就能把你這一鼎的大概，脫出九九以上？”

“不信。”不巧和於向前說話之人，就是這鼎上美味的主廚，名叫良笙，聽於向前這麽一吹虛，打心底不信，就連自己聞著都不能靠譜，也只能猜著六成，“您在消遣我這粗人？”

“我先猜一猜，你就是這鼎中配料的主人，對與不對？”

良笙看了於向前一眼。沒有做聲。

“我看對了。”於向前小聲附和，其實只是想在其口中了解這莊上的大概，怕對瘋尤不利，現在這隊裏，除了自己還有些戰鬥力，其他基本和常人無異，看這莊上的設施，與修真中人怕是有些瓜葛，為了安全，才有此番詳談。於向前嗅氣一陣，“花椒、大料有一鬥，肉桂、三奈、陳皮、良姜、白芷各不少倆勺，而紫寇、砂仁、肉蔻、丁香、小茴香、木香、幹姜，各不少一勺，對與不對？”

還沒等良笙琢磨，於向前有開口說道：“這只是一味香，還有靈草、甘松、孜然、山楂、茴香、紫草。”於向前又嗅了一口，“白糖，是潭中的白糖，甘蔗榨的壓腥調色均為上品，還有一樣就更為稀有，甘露酒，這濃郁之香，甘露酒沒少放。”

良笙驚訝的眼神無以覆加，只能靜靜的看著於向前那得意的賣弄著，卻無他法，這表情無不透入著於向前說的全對，但還是少了幾樣，本想壓壓他的士氣，沒想到於向前先開了口，“罌栗殼，香中充滿了煞氣，讓人流連忘返，要是我沒估計錯的話，你這鼎中食物應該是只狐猴和一只變異的黑牛，裏面有一絲血腥之氣，卻被掩蓋的若影若現，應該是調有屍油，對與不對？”

良笙自嘲的笑了笑，微微點了點頭，“行家看門道，您果然是行家。”

“不，你別虛誇敷衍，裏面有股乖邪的氣息，只是微弱異常，我苦思冥想也沒猜出其中物種，還得請教一番。”

“不瞞您說，你所說的的確是有，鼎裏還有一對男女，一起烹飪，而且是連同胎盤一起下的鼎。”

“這！”於向前失聲，周圍人以為被這烹飪食材驚著，沒多在意。

“於叔叔，怎麽了？”

“祖姑娘！”於向前壓低了聲音。

“哪？”瘋尤隨著於向前的目光而視，“哪有？”

殿欄前的空空如也，沒有放棄於向前的眼神，一種無名的自信，在支撐著自己的判斷。瘋尤也沈默了。在於向前的百般游說之下，瘋尤一行九人，八人分配在了一個屋子，而那敲門的部下，被帶到不知明的地方，屋檐下的身影，總是倒著身不由己。

住宿殿內，八人蹦開神經，衛兵剛退，眾人像被加溫的橡皮，軟了一地。瘋尤笑道：“沒想到於叔叔，對美食方面也專研的如此透徹。”

“哈哈！”於向前笑了一聲，看了眼門外，確定沒人之後，“其實我哪有研究，略知皮毛都談不上，只是照著良笙懷裏的譜，照念再加點演技，忽悠罷了。”

瘋尤豎起大拇指，突然表情黯淡，“聽你們的談話，我能感覺的出，此宿兇多吉少。”

“的確，他們把我們當成了回魂陪襯，估計不用些時日，就得一起下葬。”於向前的話語剛出，那些軟下一地的人，個個都定睛坐起，直勾勾的望著於、瘋二人。這時門外敲門聲響起，良笙帶著一行人，端著十八道美味，魚貫擺在殿裏的桌上，“您可是行家，這些都是我親自主飪的粗食，還請你品上一品。”

“不勝榮幸呀！”倆人閑聊了幾句，於向前把良笙送出門外。回到屋內，包括瘋尤在內的全數人都盯著自己，“看什麽？”於向前納悶的回了句，“肯定沒毒，放心吃吧！”前句剛落，後句還未完，就看見一群惡鬼，在桌前蹣跚起舞，裊裊起聲。沒有半刻功夫，桌前一空，就剩下皚皚白骨。

飽了，其餘人也呼嚕睡去，瘋尤楞楞的在桌前嘆著氣。

“少爺勿憂，我有個辦法，可以試下。”接著於向前附耳瘋尤。不時，幾個侍女開始撤碗栽盤，於向前一邊嘆氣，一邊誇讚，這美味如何如何，直到那幾個侍女離去。

第二天這個時候，又是一桌十八菜，眾人剛要動手，被於向前阻止了，“你們要命就得忍著。”說完這句眾人縮回手中的碗筷，“你們挑一半的菜，其餘的丁點別動。”眾人照做，接著於向前掏出一紅色瓶子，分開倒在菜中，混在其中。

第三天，飯菜依舊，這回眾人原封不動，於向前又拿出個綠色瓶子，挑了樣菜混在其中。隨侍女撤去，良笙懷蘊而入，“這…”

於向前表情難堪，尷尬的笑了笑，附耳了幾句。

“原來如此。”良笙招呼了聲，倆個衛兵領命而入，隨著帶著瘋尤的六個部下，前往附近鎮上購買食材去了，留下瘋尤和於向前倆人在房內。

“希望他們在暗夜族路途中，一路順風。”

“唉！從雛山到虛靈，我虧待了多少兄弟姐妹，想不到如今我卻躲在這危難中茍且，想來也慚愧。”

“少爺，雛山兄弟是不會怪你的，總有一日，我們能起鼓天下。”

“我這傷，五百年內能痊愈，我就知足了，現如今，暗夜族救兵即使到了，父親能等到那時候？”

倆人沈默了，現如今別說搬兵，是否能安全離開靈雲莊，都是個未知數，在憂郁的同時，只聽見瘋尤悄聲說道：“你果真在莊上看到祖姑娘？”

“我相信我的直覺，千真萬確是祖姑娘。”

“她不是在玉人山照顧我姐，怎麽會在這？不通，不通！”

“有種感覺，玉人山出事了。”

“鬼谷三傑都在那，能出什麽事？”

於向前遲疑了會，有時候當理想和死神綁在一起時，就會覺得理想的無奈，是多麽可愛。倆人就這麽安靜的飲了幾盞茶的功夫，“要來了。”

瘋尤隨著話語，緊盯著門栓，“多大把握？”

“要看良笙在莊上的地位，地位越高，我們機會越大。”話說之間，門被推開，接著一排衛兵不解分說，駕著倆人就往外走，走廊之上，一股奇香撲面，接著倆人就沒了意識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直到有意識之後，才發現自己被包裹得嚴實，像被註塑一般，除了五官七竅之外。各被倆個衛兵扶著，而微弱的燈光之下，跳動在朦朧視線的中央，是一座石臺，旁邊有一座石棺，石臺上面躺著那被帶走部下，臉無血色，整個身體在冒著寒氣，生命跡象全無。

瘋尤和於向前掙紮了下，身旁的衛兵加大了力度。這時，一位穿著孝卦的中年男子，走到石棺面前，灑了一手糯米，然後在石棺上輕輕敲了三下，喊了一聲，“幹娘！”話語剛落，突然越出一位道士，就是那日做法那位，舞起桃木劍，邊繞石棺，邊囫圇的念著經文，順時三圈，逆時三圈，正好在原地定著之時，倆個衛兵已經在道士面前布上了火盆，只聽見一聲嗡鳴，一枚銅錢飄在火焰之上，道士大喝一聲，石臺上的屍體慢慢的飄向石棺，正好零界在石棺之上時，道士淩空一劈，銅錢在火焰之上晃了晃，卻安然無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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